为什么一个人觉得自己很牛的时候基本也就停止进步了?

道理其实很简单,当你觉得天边就在眼前时,还会继续向前探索吗?!

——坤鹏论

坤鹏论:读《斐多篇》论灵魂(二十一)-坤鹏论

罗素在《西方哲学史》中宣称:“柏拉图所描写的面临死亡的苏格拉底,无论在古代还是在近代的伦理上都是重要的。《斐多篇》之对于异教徒或自由思想家,就相当于福音书中所描绘的基督受难和上十字架之对于基督徒。”

随着逐字逐句地阅读、品味、学习下来,坤鹏论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斐多篇》之美,这实在是一篇感人至深的动人作品,概括了自古希腊时代穿越中世纪直到近代都光辉夺目的智慧人格的典型,是柏拉图诸多对话录中最适合所有人阅读的一篇。

在我理解,在《斐多篇》中的所谓哲学,所谓爱智慧,归结起来其实就是:灵魂的自我救赎。

有人这样评论道:“柏拉图留给人们的自我解脱的药剂比任何一个宗教的自我救赎理论都更明确更具有学术意义,我们可能甚至会为柏拉图感到一丝惋惜,他创造了一条多么好的指引灵魂升华的道路,然而他却还是去自娱自乐地描绘自己的理想国和哲学王位。他永远不可能实现他的梦想,照他自己的形象构建的国王理念,后来人也不十分关注他的理想国系统,却把关怀来世的目光更多地投向他的灵魂理论。”

一、前情回顾

在《读<斐多篇> 论灵魂(二十)》中,坤鹏论主要分享了:

灵魂的本质是什么?(二)

这部分的主角是克贝。

首先,他表态赞同苏格拉底灵魂观的前半部分——灵魂在人出生前就存在,但是不同意其后半部分——灵魂在人死后必定存在。

在他前面的西米亚斯提出了毕达哥拉斯学派关于灵魂的论证——人的身体有如七弦琴,灵魂则如七弦琴奏出的和声,一旦琴碎,和声还能存在吗?言外之意是坚韧的身体都不存在了,依附于身体的灵魂难道不会破碎吗,它不是比身体更脆弱吗?

但是,克贝并不同意西米亚斯对于灵魂的观点——灵魂不比身体更强大、更耐久,他认为恰恰相反,灵魂在各个方面都比身体优越得多,坚韧顽强得多,灵魂不完全等同于一种和声,它更复杂、更神圣,它属于另外一种形式,经得起多次诞生,不会在一次死亡中就化为乌有。

另外,七弦琴与和声的例子也不适用于身体与灵魂的关系,因为和声在七弦琴之前并不存在,而灵魂在身体之前已经被证明存在了。

克贝同样也用了一个比喻——身体即外套来说明自己的观点,这个比喻说法讲的是,身体不过是灵魂存在以外的一件装饰,灵魂有如老织工,可以织造和缝补外套——身体,就像现实的老织工一样,灵魂织就过并且穿破过很多身体,所以灵魂比身体更经久,身体则更脆弱、更少经久性质。

这说明克贝同意灵魂多次轮回转生的观念,也就是说,灵魂在人死后是可能存在的,而且还可能多次复生到新的身体中,因为灵魂本身天性持久,足以支撑它多次生死。

但是,他不同意灵魂永恒轮回转生,也就是苏格拉底观点中的那个“必定存在”,其言外之意是灵魂不死不灭永远存在,克贝指出,为什么就不会是灵魂在这些许多次出生中耗尽自身,在某一次死时终了,完全彻底地消失呢!

他更诛心地指出,“我们中没有谁有可能感知到这个死”,这个谁也包括了苏格拉底在内,没有人曾亲历过死亡,那么又怎么能证明灵魂彻底地不死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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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灵魂的本质是什么?(三)

到这里,柏拉图又将场景从苏格拉底被行刑那天的狱室转回到了斐多与厄刻克拉底的对话。

斐多表示,当时,在场的人听完克贝的一席话后,心里都乱糟糟的不好受,即使是后来再次相互说到这事时仍然如此。

因为,苏格拉底先前的说法已经有力地说服了他们,结果西米亚斯和克贝的反驳和异议又让他们不安起来,特别是“没有谁有可能感知到这个死”将他们“抛入没有信靠的怀疑境地——认为没准他们谁都没有能力作为判断,或者这些事情本身就不可信”。

导致怀疑的两种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要么是由于认知者自身的认知能力不足,要么是由于认知对象本身就有不可认知的性质,但这两种情况相互矛盾。

不得不承认柏拉图对于情节的把握实在太绝妙了。

什么样的故事最引人入胜,那就是绝处逢生!

也就是将主人公完全地打倒在地,让所有人认为就这样了,根本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结果主人公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了,并且有如神助般绝地反击,最后赢得胜利。

厄刻克拉底表示:“诸神啊,斐多,我实在能体谅你们,毕竟我本人现在听你说这些,也不禁扪心自问:‘我们往后还能相信什么说法啊?苏格拉底说的说法非常有说服力,但现在也陷入不可信了!’”

“我们的灵魂就是某种和声,这个说法曾神奇地攫住我,就像你所说的东西提醒我,我自己直到现在都一直对这些灵魂不死的事情感到笃定。可是,我确实需要重新从头寻找另外某个说法来说服自己相信:人死时灵魂并不一起死。”

“你说说,凭宙斯,苏格拉底当时是怎样寻求这个说法的?你说你们当时明显变得有点心烦意乱,苏格拉底也这样了吗?亦或者平心静气地为他的说法辩解?他的辩解成功吗?请你尽可能精确地告诉我一切细节。”

斐多答道:“其实,厄刻克拉底,我过去常常对苏格拉底感到惊奇,可我再没有比这次在他身边时更叹服他。”

“他一定会有什么要说,这恐怕一点儿不稀罕,我呢,实在对他感到惊奇的是,首先因为,他接纳年轻人的说法时,快乐、宽厚,带着赞赏;接着,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些话让我们感受到什么;然后,他很好地救治我们,重整唤起已经溃逃和被打趴下的我们,激励我们跟随,一同思考这番说法。”

厄刻克拉底问:“怎么一起思考的呢?”

斐多说:“我会讲的,当时我碰巧就坐在他右边靠近卧榻的某个矮东西上,他比我高出许多,他抚摸着我的头,攥住我颈后的头发——他习惯这样,一有机会就玩我的头发。”

在穿插了以上这番对话,让读者也稍作放松并有时间进行思考后,对话又回到了苏格拉底临死前的狱室。

“斐多啊,恐怕你就要剃掉这些美发咯。”苏格拉底说。

因为希腊人对死者表示哀悼时要剃光头。

但是,苏格拉底又接着说:“不会的,如果你被我说服的话”,就不必剃光头了。

“就今天,如果我们的说法完了,如果我们不能让这说法回生,我就剃掉我的头发,你也剃掉你的头发。如果我是你,如果这说法从我这里逃离,我呢,恐怕就会像阿吉威斯一样发誓,不打败西米亚斯和克贝的说法,就不再留头发。”

本来斐多应该是在苏格拉底死后第二天剃光头表示哀悼,但苏格拉底说,如果今天不能挽回灵魂不死的说法的生命,他和斐多都应该剃掉自己的头发以示对这个说法的哀悼,他的意思是,灵魂不死的说法的生命比他自己的生命更值得珍视。

阿吉威斯人试图夺回一座被斯巴达人占领的城池,失败后曾发过这样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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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多说:“可是据说连大英雄赫拉克勒斯也不能一次对付两个敌人。”

他的言外之意是说,要一下子辩驳西米亚斯和克贝可不是易事。

苏格拉底表示,“那你最好叫我当你的伊俄拉俄斯,趁现在天还亮着。”

赫拉克勒斯又被译为赫拉克里斯、赫拉克剌斯、海格力斯、海克力士,宙斯和阿尔克墨涅之子,天生力大无穷,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著名英雄,一位半神。

由于他的出身而被宙斯的妻子赫拉所憎恶,遭到后者的诅咒,导致其在疯狂中杀害了自己的孩子。

为了赎罪,他完成了十二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完成任务的途中,赫拉克勒斯还解救了被缚的普罗米修斯;隐藏身份参加了伊阿宋的英雄探险队并协助伊阿宋取得金羊毛。

赫拉克勒斯英明一世,但却遭到妻子误会,在他的衣服上涂了毒,导致其痛苦难耐自焚而亡。

他死后升入奥林匹斯山,被宙斯封为大力神,参与了奥林匹斯诸神与癸干忒斯的战争,并取得胜利。

最终他和赫拉冰释前嫌,为了表示对他的认可,赫拉将自己的女儿青春女神赫柏许配其为妻。

伊俄拉俄斯是赫拉克勒斯的同母异父兄弟(也有说是侄子),在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之一——杀死九头水蛇海德拉时,多亏伊俄拉俄斯帮忙用火烧死水蛇的头,然后压在巨石之下,赫拉克勒斯才得以战胜九头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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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将这场关于灵魂不死的讨论中的思辨问题比作难以对付的九头水蛇,非常形象。

而且在坤鹏论看来,这个世界中由概率法则控制的,所以一个问题往往有多个可能性,也很匹配九头水蛇的形象。

苏格拉底之所以说“趁现在天还亮着”,这是因为古希腊的行刑都安排在太阳落山天黑时。

斐多说:“我这会儿就叫上你,不过,我可不是赫拉克勒斯哦,而是伊俄拉俄斯。”

他的意思是说,苏格拉底才是斩蛇主将,他只是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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