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万物的尺度,唯一不是数学的尺度。

——坤鹏论

坤鹏论:柏拉图的理型论(一)-坤鹏论

关于理型论的总结,坤鹏论在开始分享《理想国》之前已经着手准备,特别是在完成了《理想国》第七卷的学习之后,要做个总结的意念更加强烈。

所以,这个总结准备已久,除了翻阅各类相关书籍、文章之外,每天晚上散步时,坤鹏论都在对它进行思考。

不过,要说有多少把握,越学习越不敢把话说得太满,甚至有些胆怯写这篇总结,总有些许心虚,担心自己不能将理型论解释得完美。

后来,坤鹏论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终究还是急于求成在作怪,总想一下子就能将理型论完全说明白,而偏偏它又是广博的,非三言两语可以讲清楚。

那么,就让我们在柏拉图建筑的理型论的殿堂中放慢脚步,一步一个脚印地去观它、学它、领悟它吧!

一、前情回顾

在《这个“是”不仅仅是》中,坤鹏论讲了,对于人类思想的基点——实在,西方哲学用“是”来表示,而中国哲学则用“有”来表示,它们恰恰是双方根源性的区别,同时,也是理解和掌握它们的关键所在。

西方人的“是”包含三重意思:

第一,广义的“起积极作用”,或者“有能力”,相当于我们传统哲学的“有”;

第二,判断中的系词,相当于我们的系词“是”;

第三,当它用于与时间、空间相关的动词,相当于我们的动词“在”或“存在”。

因为“有”、“存在”在汉语中极为常用,很容易造成望文生义的错误理解,所以,著名西方哲学史家、翻译家王太庆建议译为“是”,而对于中文的“是”所没有的“起作用”、“能够”这样的意思,可以通过加以说明来补充。

那么,巴门尼德的主要哲学理论就应该从“存在论”改为“是论”,再具体些可以称为“它是论”——它是,它不能不是;它不是,它必定不是。

不过,巴门尼德虽然提出了理论,但对于“是者是什么”却没有具体的直接回答。

而柏拉图则站在巴门尼德等前人的肩膀之上,给出了他的“是者是什么”的解答——是者是理型。

二、柏拉图更像是毕达哥拉斯的注脚

在前面介绍毕达哥拉斯时,坤鹏论曾讲过,如果整个西方哲学史是柏拉图的注脚,那么,柏拉图则是毕达哥拉斯的注脚。

纵观柏拉图的哲学理论,我们可以看出,他的主要师承是这四位:

苏格拉底、毕达哥拉斯、巴门尼德、赫拉克里特。

苏格拉底可谓他的启蒙老师,将他从诗歌戏剧的理想中一把拉了出来,引进到哲学殿堂,更多通过授人以渔的方式,比如:诘问法、定义法、相论等,为柏拉图打下了哲学的坚实基础。

但是,苏格拉底的主要兴趣是伦理学和政治学,而不是数学和科学,他认为自己有一种神圣的使命向每个人传播哲学,所以,他整天徘徊于雅典街头,和任何想听的人谈论正义和德性。

他践行着活着的本质就是反思这一哲学格言,因为在他看来,人类为思想而生。

在对他的审判中,他这样说道:“我告诉你们,人所能做的最大的好事,就是天天谈论德性以及其他你们所听见我谈的东西,对自己和别人要进行省察,未经省察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

苏格拉底的诘问法其实就是清除错误信念的一种技术,但他从未宣称任何关于正义、德性,以及诸如此类的事物的正面知识,恰恰相反,人欲望为自己的智慧就在于他知道自己的无知这一事实。

另外,苏格拉底的方法不会有确定性的结果,它能告诉我们某些信念是错误或混乱的,但是它不能必然指出哪一种信念是正确的,所以,这种方法是易错的,也是假设性的。

因此,成熟时期的柏拉图,他的方法论和苏格拉底的没有了任何相似之处,他可能在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影响下,偶然注意到数学是“一切技术的、思想的和科学的知识都要用到的,它是大家都必须学习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出自《理想国》)。

很快,柏拉图对数学完全着了迷,导致他对假设性和易错的苏格拉底的方法的不满,数学通过证明前行,而不是仅靠检验和归谬,渐渐地,苏格拉底的方法被数学取代了。

毕达哥拉斯、巴门尼德、赫拉克里特完全可以合为一人——毕达哥拉斯,因为巴门尼德、赫拉克里特都算是毕达哥拉斯的门徒,是其哲学理论的继承者、发展者。

今天,坤鹏论先和大家重温一些毕达哥拉斯学派的经典观念,只要通过与《理想国》相关内容的对照,我们就会发现,柏拉图是如何将它们继承下来的。

坤鹏论:柏拉图的理型论(一)-坤鹏论

三、万物皆数

在《理想国》中我们已经领教了柏拉图对数学的极力尊崇。

可以肯定的是,这完全源于他对于毕达哥拉斯“万物皆数”理念的信仰。

不过,直到今天,很多人还是小瞧了毕达哥拉斯的“万物皆数”,只是将其简单理解为:数是一切事物的本质。

和对于数学本身的研究成就相比,毕达哥拉斯更伟大之处在于,他天才般地将数学,尤其是数的理论置为自己哲学思想的中心,也就是:数是宇宙的真正奥秘和组成部分。

通过柏拉图在《理想国》中的相关阐述,我们可以清晰地认识到,数不是感官而得的,你可以看到、听到、摸到事物,但是,只要牵扯到事物的多少、轻重等与数相关的问题,就必须要经过思想的处理,所以,数是思想的结果,那么,可以说,毕达哥拉斯为西方哲学掀开了思想的盖头。

黑格尔指出,毕达哥拉斯的数属于理型论的初级阶段,“数,是思想的开始,但只是最初级的开端”。

也就是说,毕达哥拉斯这个主张还没有达到思想=概念的阶段,这个阶段是由柏拉图的理型论实现的。

但是,实际上,正是借助毕达哥拉斯的数即实在(是)的认识,柏拉图的理型论才有可能成立。

坤鹏论:柏拉图的理型论(一)-坤鹏论

四、关系生万物

毕达哥拉斯对于每个数字都有着奇妙的阐述,比如:

1是一切的起源,1是“单位元素”(单子);

2是有缺陷的,因为它产生了区分的可能性;

4是2的二次方,代表着完美;

10是完美无缺和包罗万象的数字,代表宇宙;

……

但是,相对来说,这些观念远远比不上他另一个大胆而惊人的论断:

“整个有规定的宇宙的组织,就是数以及数的关系的和谐系统。”

也就是说,宇宙的和谐在于,宇宙中的万物是依照数的关系排列起来的。

这句话的重要意义包括:

第一,毕达哥拉斯借此将一般观念的“是”(实在)一下子都打倒了,把感性的实体取消了,把它造成了思想的实体。

这其中最为伟大的一点就是:他将本质描述成一种非感性的东西。

第二,毕达哥拉斯揭示了一种包含着宇宙的秘密的原始法则,该原始法则就是存在于宇宙组成成分之间那种恒定不变的数的关系,所以,数是万物的本原。

如果你了解基本元素的循环体系,以及现代科学对此所作的解释,就会发现,毕达哥拉斯这一思想对人类认识能力是个多么天才的预见。

自他之后,“万物皆数”、用数来解释一切的理想,一直激励着西方唯理论哲学家。

因为:

首先,数学具有最强的严谨性,代表着永恒。

用数学证明的东西,永远不会错,这恰恰是人类所追求的信仰和真理的特点。

其次,数学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

理论上的圆、三角形等在现实中是绝对不存在的,无论你的圆规和三角板多么标准。

我们在数学中谈论的圆、三角形,都是理论上的圆、三角形。

因此,数学中的理论高于现实,造成了人们对理论的崇拜。

西方宗教中,理论上有但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被归于上帝所造,这样,无论是宗教性偏浓还是科学性偏浓的宗教,都深受数学影响。

不夸张地说,毕达哥拉斯的“万物皆数”一举奠定了几近垄断至今的数学性自然科学方法论,并使一代又一代的有识之士坚信并不懈苦苦追求着——世界存在着绝对真理,存在着统辖一切的大理论。

所以,我们看到了,从柏拉图的理型论,到开普勒的“哪里有物质,哪里就有数学”,到伽利略的“自然这本书乃为数学书写”,到笛卡尔要用数学拯救哲学,到斯宾诺莎用几何学的规则、按数学方式写了《伦理学》,再到莱布尼茨提出普遍语言的思想⋯⋯一直到如今数学模型几近统治所有学科,甚至已经开始统治人类行为。

柏拉图对数学的尊崇,坤鹏论认为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

苏格拉底和柏拉图所生活的时代是智者派大放异彩的时代,而后者所信奉的“人是万物的尺度”恰恰是苏格拉底、柏拉图为代表的哲学家最反感、反对的。

但是,不管是那时候,还是现在,不管是什么学科,人唯一不是数学的尺度,所以,柏拉图眼见数学,必然是如获至宝的,说有如神助并不为过。

第三,关系生万物。

坤鹏论认为,这绝对是毕达哥拉斯最伟大的洞见之一,甚至是其整个哲学体系的核心之核心。

他指出,所谓的数学,其实就是把握数与数的关系。

比如:最简单的数学运算——加减乘除,它们都是数与数发生关系。

同样,在我们的物质世界中,有物存在,也是因为物与物发生关系而存在。

就算是非物质的东西,也逃不出因关系而生这个法则。

比如:音乐,每一个音都相当于一个物,音与音的关系是背后就是数学比例,在这种关系之下形成了和弦,没有这种关系,音也就无法成为音乐。

所以,对于毕达哥拉斯来说,数其实是一种关系,数的本质是关系,那么,所谓数是万物的本原,其实是说,万物皆因关系而生,关系就是数,关系是万物的本原。

这不禁让坤鹏论想起了物理中的力以及牛顿第一定律,力,总是发生在两个物体之间,如果没有受到来自于其他物体的力,一切物体总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所以,力是关系的效果之一。

接着,从关系的角度出发,毕达哥拉斯学派继而揭示了一个属于他们的最重要的哲学理念——形式的概念。

数与大小之间的关系的重要性在于,数意味着某种形状,比如:三角形、正方形、长方形等。

单独的点是“界碑”,它划定了“范围”,因此,所有形态中,数,远非仅仅是抽象的东西,它们也是特殊种类的实体。

“万物皆数”意味着所有具有形状和大小的事物都有一个数的基础。

毕达哥拉斯学派以这种方式从算术转到了几何,然后再转到了实在的结构。

苏格拉底前的古希腊哲学家提出了各种万物本原,比如:水、空气、无定等,但是,特殊、具体的事物是如何从这些单一的原初物质中形成出来的呢?

在毕达哥拉斯之前,还没有哲学家对此有一个连贯的概念。

而毕达哥拉斯给出了极具创见的答案,他揭示:

原初物质很重要,但是如果没有关系结构,它们什么都不是,只在关系结构之下,原初物质才能形成万物,而数的关系就是世界的关系结构,数决定了万物的形式,因此,万物的本原是数。

可以说,从毕达哥拉斯开始,古希腊哲学开始从自然哲学向理型论哲学转化了。

由此可以得出,柏拉图的所谓理型,也不是个别的实在,而是指个别的实在的关系本身。

换言之,柏拉图是以数学,特别是几何学为根据来寻找、认识和把握其理型论的。

所以,他在柏拉图学园的入口处写着:“未学过几何学者请勿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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