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比得到更难,大部分人都是在死的时候才不得不撒手,准确说,是被迫放弃。

——坤鹏论

坤鹏论:读《会饮篇》探讨什么是爱(二十四)-坤鹏论

坤鹏论在《读<会饮篇>探讨什么是爱(二十三)》总结了柏拉图的爱情观,它既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又闪烁着哲学的熠熠光辉。

特别是爱的阶梯一说,其中那个爱的本质上其实是完全超越我们狭义的爱情的。

那个爱将人类的所有从无到有的创造、创作囊括其中,只要“在某一方面有所追求的,无论是谋求获利的”都是爱,比如:爱体育、爱智慧等。

而所有爱达到各自最高境界的正途都是要去攀登爱的阶梯——从形体的爱到灵魂的爱,从凡俗的爱到本质的爱,从有形到无形,从特殊到普遍,从现象到理型。

但是,回到狭义的爱情,客观思考它,就会发现,柏拉图的爱的阶梯与常人的想法是相悖的。

热恋中的人,陷入火热爱情的人:

谁不希望长相厮守?

谁不恨不能两个人熔成一个人?

谁会愿意做自己爱人到达更高一层、达到某个目的的阶梯呢?

事实上,当爱情降临时,人的内心是非常自私而狭窄的。

此时此刻,“我不要全世界,只要你”比“我希望你的目的地是星辰大海”更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毋庸置疑,爱是自私的。

柏拉图也已意识到这一点,这也是他绝望之所在。

所以,会饮没有在苏格拉底发言后结束,他又安排了阿尔基比亚德(又常译为阿尔西比亚德、阿尔西比亚德斯、阿尔喀比亚德)的一幕。

一、阿尔基比亚德的出场

在《读<会饮篇>探讨什么是爱(二)》坤鹏论比较详细地介绍过阿尔基比亚德。

他是雅典最闪耀的青年才俊之一,出身显赫的贵族家庭,属于雅典执政官伯里克利家族,是伯里克利的侄子。

他文武双全,相貌俊美,是雅典著名的美男子之一,他也是众多热恋苏格拉底的人中最热情奔放的一位。

此次会饮发生的时间,正好是阿尔基比亚德刚被任命为对西西里远征的统帅,而主张一种好斗的外交政策的他恰恰又是这个计划主要支持者,所以,从其出场以及在会饮发言的“放肆”语气,可以深深地体会到其当时的志得意满、踌躇满志。

阿尔基比亚德算是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他喝得烂醉如泥,头戴葡萄藤和紫罗兰编织的大花冠,还缠绕着许多飘带。

这里柏拉图设置了一个暗喻,就是将阿尔基比亚德喻为酒神。

因为,按古希腊神话,酒神头上戴着由常青藤、葡萄藤以及葡萄果穗编织的花冠,手中常常拿着一根形似松果的手杖,经常饮酒醉醺醺地由侍女搀扶着,行迹洒脱,不拘一格。

而阿尔基比亚德从装扮、行为等方面何其相似,而且“有个吹笛子的女人扶着他,还有几个跟随他的人一道”。

阿尔基比亚德自称来给阿伽松道贺,还将头上的飘带“缠到这位最智慧、最美好的人头上”,并表示“我认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由于醉得比较厉害,再加上花冠歪了遮住了眼睛,一直到坐到阿伽松和苏格拉底之间后,他都没有看到苏格拉底。

就在要开始喝酒,并听到阿伽松说“让他舒舒服服地待在这里陪着我们两个一起喝”后,他才转头去看“这同我们两个一起喝酒的第三位是谁呢?”

这一看,让他顿时跳了起来并嚷道:“天哪!怎么一回事?你苏格拉底又在这里埋伏着,像往常一样总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教我大吃一惊,这回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正好待在这里?你不坐在阿里斯托芬身边,也不坐在什么逗乐的人和想逗乐的人旁边,偏偏跑到这里最漂亮的人身边待着!”

哈哈,大家有没有闻一股深深的醋味呢!

而苏格拉底说:“阿伽松,请你设法保护我。因为我和这个人的爱曾经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从我喜欢这个人的时候起,我就不能看任何漂亮人一眼,跟他说句话,否则这人就大吃其醋,用恶毒的办法虐待我,不伸手打我就是好事。你看,现在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如果他动武,请你帮帮我。因为他的癫狂和妒忌使我发抖。”

阿尔基比亚德则说:“跟你和解?没门!你这辈子别想了。”因为现在在别人家里、在外人面前,所以“你现在说出来求救的话,我就等下次再惩罚你。”

啧啧啧!这哪里是两个大男人的对话,分明是明晃晃地秀恩爱,请你不要吐,这就是古希腊的传统——少年爱,人家是真情流露。

接着,阿尔基比亚德直接让阿伽松把刚才缠在他头上的飘带拿下来,因为他“要把它缠到这一位的绝对的脑袋上,让他不要责备我,说我给你加了冠,而他这个人在辞令上胜过所有的人,不仅这一次和你一样得到胜利,而且永远不败,却还没有得以加冠。”

前面讲过,柏拉图将阿尔基比亚德暗喻为酒神,而就在会饮的开始,阿伽松说要坐在苏格拉底的旁边沾一沾他在隔壁门楼里抓到的智慧,而苏格拉底却说要是智慧像水一样能被随意引导就好了,阿伽松说关于智慧的问题我们先放一放,到时候让狄奥尼索斯(酒神)来作裁判。

现在酒神的代言阿尔基比亚德来了,也做出了裁判,暗示苏格拉底是当之无愧的“最智慧、最美好的人”。

需要注意的是:让苏格拉底胜出的是“在关于智慧的问题”的回答上,而非“对爱神的称颂”上。

苏格拉底为什么能胜出?

或者说,他说的智慧不能像水一样流动的看法为什么能获胜?

阿尔基比亚德在后面的发言中用他自己的亲身经历给出了判决的解释。

在将飘带缠到苏格拉底头上后,阿尔基比亚德表示,你们这些人怎么看上去还很清醒呀,这不行啊,说明你们的主持人不合格,只有我才适合当会饮的主持人,来来来拿好酒来,也别用杯子了,大杯子也不用,直接把能装八两多的量酒酒坛端上来。

酒坛端上来后,他和苏格拉底一人一坛,分别一饮而尽了。

“对于苏格拉底,这点酒我看算不了什么,因为你要他喝多少,他就把它喝干,不会醉的。”

显然,苏格拉底的酒量惊人。

这时,又是厄律克西马库,那个不是主持人胜似主持人的医生表示,你们这样不说话,也不唱歌,只是牛饮般喝酒,太无聊了吧!

在你来之前我们都做了一篇颂辞,颂扬爱神,现在按顺序正好轮到你了,所以你也得做。

阿尔基比亚德表示可以,但继而又和苏格拉底打情骂俏一番:“我要是当着他的面称赞他以外的某个神或者某个人,他是不能忍受,要对我动手的。”借着这个由头,他将颂扬的对象变为了苏格拉底。

可以说,柏拉图安排阿尔基比亚德颂扬苏格拉底之美,是把前面的爱神之美以及如何爱美等思想世俗化为人之美——哲学家之美,将谈话从神拉回到了更具人情味的层面上来,从而为现世之人提供了爱美的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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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苏格拉底很丑

“我说他外表很像雕刻铺子里陈列的那些西勒诺斯的雕像,匠人把他们刻成手拿牧笛或笛子,身子由两半合成,掰开就看到肚子里撑着一些神像,所以我说他活像林中仙子玛息阿。”

“苏格拉底,我说你的相貌很像林神,这一点连你自己也不会否认,但我下面还要说明,这种相似还不仅仅是相貌。你像萨堤罗斯一样厚颜无耻,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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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勒诺斯,又译为西勒努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山森之神,森林诸神的领袖。

他常以秃顶、厚嘴唇之老人形象出现,是酒神狄奥尼索斯的伴侣和导师,其往往与后者相伴随。

他嗜酒常醉,以毛驴代步,能知古察今,预言未来,对狄奥尼索斯多有教益。

玛息阿也是古希腊的山林之神,擅长吹笛子,有说笛子他发明的。

根据古希腊著名雕塑家米隆的雕塑雅典娜与玛息阿,玛息阿是一个野蛮、粗俗、丑陋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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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堤罗斯,又译为萨堤尔、萨特、萨提洛斯或萨提里,即羊男。

他一般被视是希腊神话里的潘与狄奥尼索斯的复合体的精灵,萨堤罗斯是这种精灵的总称。

他们拥有人类的身体,同时亦有部分山羊的特征,基本上是半人半羊,长有公羊的角、耳朵、腿脚和尾巴,浑身都是毛,主要以懒惰、贪婪、淫荡、狂欢饮酒而闻名。

一般来说,他们是酒神狄奥尼索斯的随从,他们的标志是酒神杖、长笛、毛皮或酒杯。

阿尔基比亚德用比喻快速地描绘出了苏格拉底的外表是相当的丑,大腹便便,童山濯濯(意为秃顶)、塌鼻、鼻孔朝天,说得不好听点,简直就像个半人半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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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比喻借用的却都是神,考虑到神在古希腊中的重要地位,他其实也在暗喻苏格拉底很丑,但是人家却是神一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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