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意义在于唤醒感觉。

——坤鹏论

一、前情回顾

在《读<普罗泰戈拉篇>德性是否可教？（二十八）》中，坤鹏论主要分享以下内容：

苏格拉底：它们是德性的组成部分，还是德性的不同名称？（十三）

这部分苏格拉底一边引用西摩尼得的诗句一边进行讲解。

不过，坤鹏论发现不管是王晓朝，还是刘小枫，他们对于西摩尼得诗句的翻译都不甚理想，信达雅，似乎都有差距，真的不如张师竹的译文，虽然后者采用的是文言文形式，所以坤鹏论只得将三者揉合在了一起。

这部分苏格拉底主要分析是，为什么西摩尼得要作一首诗来批判庇塔库斯的格言呢？

苏格拉底通过相应的诗句指出：

西摩尼得首先表明，在我们这个凡人世界里，就不可能存在没有瑕疵的、十全十美的人，而他也不那种吹毛求疵的挑剔者。

所以呢，只要是达到中等之品，中不溜丢儿，不为恶、不做低劣的事，他就会自愿地爱他赞他，当然，有一些人，他也会非自愿地爱他赞他，比如：僭主。

那么，对于庇塔库斯的话，即使是并非真理的中不溜的话，他也不会加以责备。

可是，如果牵扯到极为重要的、最崇高的问题，又是错误的观点，并且还被人们当成了真理，那他西摩尼得就不得不加以责备了，比如：庇塔库斯的“做一个高尚的人很难”。

以上就是西摩尼得作这首诗歌的用意所在，也是他当时的心境。

有句俗话叫：解释就是掩饰，越是解释，说明你越心虚，西摩尼得花费如此多的篇幅为自己辩护，可见其作诗时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态。

从这些诗句中，我们还可以读出西摩尼得对自己的辩护，因为他没少给僭主写诗，说歌功颂德的假话，也知道世人因此对他的不齿，所以，他表示，自己本质是好人，讲假话是可以原谅的，但是，庇塔库斯讲假话则应该受到责备。

典型的双标呀！

二、苏格拉底：它们是德性的组成部分，还是德性的不同名称？（十四）

希庇亚说：“苏格拉底，我觉得你对这首诗所作的解说很好，具有很高的价值，而我自己也曾就这首诗写过一篇论文，如果你愿意，我想讲给你听。”

“很好，不过还是换个时间吧，”阿尔基比亚德说道，“这会儿做普罗泰戈拉和苏格拉底相互约定的事情才正义：要是普罗泰戈拉仍然愿意问就问，苏格拉底回答；要不然，如果普罗泰戈拉愿意就来回答，苏格拉底会来问。”

我说：“我把这一点留给普罗泰戈拉去决定，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建议把这个有关诗歌的主题搁下，因为我乐意就我一开始向普罗泰戈拉提出的那个问题与他共同探索，以求有个了解，得出个结论。”

“我觉得，谈论诗歌总使我不自主地联想起许多第二流的、普通人的宴饮。由于缺乏教养，这些人靠喝酒聊天来娱乐，还会花大钱请来女乐师，和着笛子的声音唱歌，在柔和的颤音中寻求乐趣。”

其言外之意是说，这些人因为没有学识教养，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聚拢在一起，在喝酒时没有属于自己的声音和属于自己的言辞，只能花钱租来昂贵的女乐师唱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靠别人的声音让他们相互聚在一起。

“但在高尚、有文化的人参加的宴饮中，你找不到女笛手、女琴师和跳舞的姑娘，能和与自己一样的人相伴，他们就能享受到乐趣，而无需那些肤浅的胡说八道。”

“他们会用自己的嗓子参加严肃的讨论，每个人或是说话，或是聆听，有序地轮着来，哪怕喝着酒大饮特饮也是如此。”

“我们的集会也一样，如果参加集会的人都像我们自己声称的那样，那么我们并不需要新异的声音，哪怕是诗人的声音也不需要。”

“而且，没有人能够解释清楚诗人在说些什么，在许多场合，只要一讨论起诗歌来，有些人会说诗人是这个意思，有些人会说诗人是那个意思，根本无法对诗歌的主题做出总结性的论证。”

“优秀的人会避免摹仿那些低俗人的讨论，而乐意使用他们自己的东西相互立言，鼓足勇气把自己的观点亮出来。”

“我认为应当追随这样的人，把诗人扔在一边，让他靠边去，用我们自己的语言来进行讨论。”

“我们要加以检验的是真理和我们的灵魂。”

“普罗泰戈拉啊，如果你想继续提问，我已经做好准备回答；或者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作我的回答者，以便把我们中途打断了的讨论引向结束，得出结论来。”

可以看出，苏格拉底现在说话已经不如起初那么客气了，开始有一说一，直截了当地贬斥普罗泰戈拉建议讨论诗的话题档次太低，而这无异于啪啪打普罗泰戈拉的脸呀，一边打还一边说，你的档次忒低。

由此回头看，苏格拉底先是和普罗狄科打配合，跟普罗泰戈拉开了个玩笑，那时候其实已经表达出了他对这个建议的不屑了。

说完这些，我又说了一些起相同作用的话，但是，普罗泰戈拉却不肯明确表示他究竟要做哪一样。

这时，阿尔基比亚德瞟了卡里亚一眼后，说道：“卡里亚啊，你还赞同普罗泰戈拉的这种做法吗，既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做回答者？我可不觉得他做得美，要么让他讨论下去，要么让他说自己不想讨论，这样我们就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苏格拉底可以和其他人讨论，而其他人则可以自由互相讨论。”

阿尔基比亚德的这些话，再加上卡里亚以及其他所有人纷纷请求，使普罗泰戈拉感到窘迫，或者说这是我的想法，而他并没有感到羞耻，于是他吞吞吐吐地答应继续讨论。

他说他愿意回答问题，让我提问。

于是我开始提问，我说：“普罗泰戈拉，除了探讨那些令我长期困惑的问题，请你不要认为我有其他目的。我相信，当荷马说‘两人一起同行，总有一个先想明白’的时候，他讲到了事情的要害之处。”

“毕竟，我们这些世人在做事、说话和思考有困惑时总会更能找到出路；‘要是单单一个人在动脑筋’，他马上四处走寻，不停地找，直到遇上有个人指点，并一起搞清楚。”

这两句荷马的诗句皆出自《伊利亚特》第10卷，原文的语境是：皮洛斯国王涅斯托尔问众将领谁敢冒险前往特洛伊人营地打探敌情时，各位将领都不吭声，只有阿尔戈斯的国王狄俄墨得斯应答。

上面这两段话的意思是说，人结伴在一起，必然可以致使一切事业，言论、思想等更为坚实，如果是单独一人进行思考并有所心得，也需要找到一位合适的他人，向其展示自己的思想成果，然后通过相互的质疑论证才能得以检验。

“这就是为什么我宁可与你交谈，而不与其他人交谈，因为我认为，在探究适合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探究的事情上，你最优秀，尤其是在德性方面。”

真是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苏格拉底你也太会了吧！

“毕竟，有谁超得过你呢，你自己当自己是个既美且好的人，就像其他认为自己是出类拔萃者的某些人那样，但这些人不能造就别人如此啊；你就不同了，你不仅自己是好人，还有能力造就别人成为好人。”

话说，这几句怎么越听越像是在讽刺挖苦普罗泰戈拉呢。

“于是，你对自己充满自信，别人要隐藏这门技艺，你却公开宣称自己，在所有希腊人面前称自己是智者，显示自己一个教教养和德性的教师，还第一个想到值得为此收取学费。”

这是之前普罗泰戈拉自己吹嘘自己的话。

“因此，我叫住你探究这些事情，问问题、一起交流，难道不是必须的吗？非如此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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