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种程度上讲,世界因自己而存在,所以世界也只能因自己而改变,与他人毫无关系。

——坤鹏论

坤鹏论:读《理想国》领悟西方哲学的源泉(四十三)-坤鹏论

在论证完理想的城邦中最重要的教育——音乐教育之后,苏格拉底开始论证另一个重要教育——体育,“音乐教育之后,我们的年轻人应该接受体育”。

前面讲过,苏格拉底明确地指出:“很难再发现比我们早已发现了的那种教育更好的教育了,也就是用体育来训练身体,用音乐来陶冶灵魂”,同时,“进行教育时要先教音乐后教体育”。

一、运动,就是一统希腊的宗教

在前面的文章中,坤鹏论提到,没有一种宗教能够一统希腊,但是,定期的运动会却做到了。

我们甚至可以说,运动就是整个希腊世界统一信仰的宗教,它背后是希腊人对于健、美、力无以复加的崇拜。

而在这种崇拜之后更深层、最原始的主旨则在于,希腊独特的横跨欧亚非、完全向大海敞开的地理位置,内部到处被山岭或水域阻隔,桥梁很少道路很差,自然资源贫乏,土地贫瘠不适农业等特征,不仅使其自古兵家必争,不断被大国窥觑争夺,而且也造成内部城邦林立,战争不断,就像苏格拉底在前面指出的,城邦一旦从繁荣到高烧,便只能去别的城邦抢地、抢人、抢资源。

总之,不管是被人抢,还是抢别人的,古希腊战争不断。

而古时的战争,特别是像在希腊这种地理特征的战争 ,是以人数、体力和技巧基础的,人数不可能一下子暴增,那么就得让个体的战力更强,所以让自己的城邦人保持健壮的精神和体力是一件不可忽视的事情,于是运动便自然而然地被各城邦推崇,统一了对健、美、力的热爱和崇拜。

为此,诗人们也不遗余力地赞美健康和力量,比如:

古希腊著名抒情诗人西莫尼德斯说:“人类最佳的事是健康;其次是美的形式和特质;第三是享受非由诈取而得的财富;第四是在朋友间表现有青春的朝气。”

《奥德赛》中这样写道:“人生在世,最大的光荣,莫如用自己的双手和两脚赢得胜利。”

在这样背景之下,再加上统治者的刻意为之,以及运动对身体切实的好处,还有运动竞赛给人们带来的快乐,古希腊人不但喜欢运动,还把他们所喜爱的运动员视若尘世的神祗。

而集天下好手的运动会就成了全希腊人的宗教朝圣。

在某个固定的日子来临之前,人们从各地前往奥林匹亚、德尔斐、利林斯和尼米亚,他们不是去拜神,因为拜神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他们是去看各地选手之英雄式的竞赛和各色希腊人的全体大集会。

这种全希腊的运动大会最早的一次是于公元前776年在奥林匹亚举办的,每四年举行一次。

根据希腊神话,英雄大力神海克力斯在奥林匹亚赢得了一场比赛的胜利后下令,类似的比赛应该每四年在奥林匹亚举行一次;另一个传说则称,宙斯在战胜了自己的父亲——提坦巨人克洛诺斯后创立了奥林匹亚的运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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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林匹亚是希腊南部平原的一个城市,位于伯罗奔尼撒的西北。

它是古代厄利斯用以祭拜宙斯的宗教中心,其中由最伟大的古典雕刻家菲狄亚斯所作的奥林匹亚宙斯神像是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已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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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100年的时间,这个运动大会就吸引了全希腊的选手,到了公元前476年,它更是业已发展为国际性的赛事,而奥林匹亚也因此被视为当时希腊世界的首都。

当时主要赛事有战车赛、摔跤、拳击、五项全能等。

比赛胜利者的唯一奖品是一个花冠,没有其他任何金钱或实物奖励,但赢得比赛者会为其城邦赢得荣誉。

在这个比赛月,全希腊境内的所有战争,都要宣布休战。

如果有前往运动会的旅客在希腊任何城邦境内遭受侵害或干扰,该城邦就要交出罚款。

马其顿的菲利普王,为了他的几个士兵抢劫了一个前往奥林匹亚的雅典人,就曾缴纳过罚款。

只要有人聚集,必然会吸引商人而至,所以与如此盛大赛事一起而生的还有大市集,平原上不仅布满了为观光客遮蔽7月骄阳的帐篷,其他各处也都是摊位,数以千计的合法商人展示他们的货品,应有尽有,卖艺者和魔术师们为观众表演各项技艺,还有不少娱乐项目令人不禁驻足,而像高尔吉亚、希庇阿斯等著名演说家、诡辩家,希罗多德等著名作家,则在宙斯神庙的柱廊上发表演说或朗诵诗歌。

有人对此总结出了五个关键词:拥挤、市场、特技、开心、盗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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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运动会中,除了体能方面的竞赛,又增加了音乐和诗歌的比赛。

因为希腊人相信,经常的公开比赛,不仅能激励人的才能,并且还可以激发大众兴趣,而这种原则不仅适用于运动、音乐,对其他所有艺术,比如:陶瓷、雕刻、绘画、合唱、演讲术和戏剧,也都适用。

因此,运动会对于古希腊的艺术与文学,甚至对历史的编著,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比如:在以后希腊历史的编纂中,计算年代的主要方法就是依照四年一届的奥林匹克运动大会;裸体竞赛以及在健身房和节日举行比赛,使雕塑家有了不寻常的机会,得以观察人体在各种自然形式和姿态中的情况,并借由全能运动员的体形完美,产生了理想的雕塑……

有人这样评价道:“希腊的体育和宗教结合起来,产生了希腊的艺术。”

二、体育教育的原则

首先,苏格拉底指出了体育教育的总原则:

第一,从娃娃抓起,活到老练到老。

“在体育方面,我们的卫士也必须从童年起就接受严格的训练,以至终生。”

第二,体育的关键在灵魂,给灵魂标准,让它负责训练身体。

因为,“一个健康的身体凭着它的优点并不一定就能造就灵魂之善,相反,一个良好的灵魂凭着它的美德能使身体最有可能变得很好”,所以,“我们要给予灵魂充分的训练,然后将照料身体的细节交由它负责,而我们仅仅向它指出标准或类型,不对它发表长篇大论”。

这个背后的道理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只有自己内心要改变,才能真正改变,认知决定行动,在某种程度上讲,世界是因自己而存在,世界也只能因自己而改变,在苏格拉底那里,自己就是灵魂,而非肉体。

接着,苏格拉底开始就给灵魂的标准进行一一阐述。

三、不能酗酒

苏格拉底首先给到灵魂的标准是关于酒的。

“卫士一定不能酗酒,在世上他们最不应该喝醉酒,忘了自己是谁”,因为“如果一名卫士还需要另一名卫士来保护他,那就太荒唐了”。

苏格拉底(柏拉图)对于酒的态度大致是,喝可以,但不可嗜酒,更不能酗酒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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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被柏拉图在其著作中设定为千杯不醉。

在《会饮篇》中,阿尔基比亚德曾这样评价苏格拉底:“无论你们要他喝多少,他就喝多少,而且永远不醉”,“尽管他本来不大爱喝酒,但要是强迫他喝,他的酒量比谁都大。最奇怪的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喝醉过”。

而《会饮篇》结尾恰恰呼应了这个说法,最后只剩下苏格拉底喝到最后,并将其他睡着的人安顿好,还去洗了个澡,像平常那样度过一天,到晚上才回家休息,也就是喝了、聊了整个一晚上,不眠不休,第二天还跟没事人似的。

在后来主要对《理想国》进行补充和解释的《法律篇》中,柏拉图再次借苏格拉底之口对饮酒进行了详细地阐述。

苏格拉底并不赞同像斯巴达城邦那样完全禁止会饮(酒会),甚至制订禁止纵酒之乐的法律。

首先,他认为会饮本身无错,只是人们在如何使用会饮上错了,正确的会饮是一场面向饮酒者的教育,因为饮酒可以锻炼人们的灵魂与德性,像《会饮篇》那样的便是一个正确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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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苏格拉底解释了酒与教育的关系,并由此引入了对羞耻的讨论。

苏格拉底认为,羞耻是一种特殊的恐惧。

而恐惧分为两种:一是对痛苦和邪恶的恐惧;二是对犯下卑劣之事而遭受鄙薄的恐惧。

后者就是“羞耻”或者说“敬畏”,与此相反的莽撞则被称为“无耻”。

他指出,酒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作为人们锻炼自身羞耻感的药剂,因为过度饮酒会让一个人口无遮拦甚至丑态百出,所以一个具有羞耻感的人会有意控制自己饮酒的频率与程度,学会“凌驾和克服饮酒产生的必然变化的力量”。

不难发现,对于羞耻感的锻炼实际上也就是对于节制的锻炼:通过一个人在会饮中的表现,就能检验这个人是否具备节制的德性,而且这种检验的成本很低,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危害。

我们也常说,酒品即人品,酒后吐真言,酒可以麻醉人的理性,从而暴露出他一直隐藏于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而这种想法才是一个人行为的源动力,在利害攸关的时候,它便会成为行为的主导,令人做出可能与平时完全迥异的事来。

所以,苏格拉底认为,对于立法者和治邦者来说,在酒神节上通过观察不同人的饮酒表现来认识和检验不同人的灵魂与德性,这种技艺就可以被归为“政治术”。

那么,为什么柏拉图要将苏格拉底设置为千杯不醉呢?

到这里基本也有了答案,那就是暗示苏格拉底是最为节制之人。

显然,在苏格拉底(柏拉图)的眼中,酒可以是饮酒者的命根,可以是失意者的麻醉剂,也可以是向善者的灵魂药引——酒既是每个人的小事,也是城邦的大事。

因为,正确饮酒是一种着眼于节制、德性的自我训练方式;通过正确地举行会饮,主持者可以教导饮酒者训练自身的节制,从而培养抵抗痛苦与享乐的“真正的勇敢”——不畏惧邪恶和敌人,却畏惧变得无耻和不义,而城邦成败的关键就在城邦公民,就在于他们的正义和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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