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听劝是因其天性决定的,这个天性就是总认为自己比绝大多数人优秀,自己不如人那是因为没有机会,或是别人运气好,所以,劝别人无异于是说他不够优秀,这会让他立刻在心中筑起一道高墙,再多的苦口婆心也难以逾越,那么,听劝也是一个难得的品质,正如古人所说,听人劝,吃饱饭。

——坤鹏论

坤鹏论:读《理想国》领悟西方哲学的源泉(四)-坤鹏论

一、前情回顾

波勒玛库斯子承父业继续和苏格拉底讨论,并用著名抒情诗人西摩尼得“欠什么还什么就是正义”的诗句来佐证其父对于正义所下的定义——“实话实说,有债必还”。

诗歌在古希腊有着特殊的地位。

首先,古希腊早期历史(公元前十一世纪到公元前九世纪)是建立在荷马史诗之上的,那是唯一的文字史料,所以,我们甚至可以说,古希腊是一个诞生在诗上的民族;

其次,荷马史诗中有着大量神话传说,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神,神附体诗人使其迷狂,诗人所说的相当于神说的;

再次,坤鹏论讲过,古希腊人对神是无比笃信,无论大事小情,不管城邦领袖还是平民百姓,他们都将该怎么做的决定权交给神,到神庙请教神谕,而不是自己来决定,那么,被认为是神的话的诗在古希腊也像神谕一般不容置疑。

对于诗的重视也就一直成为了西方的传统,后世的英国诗人艾略特甚至说过:“诗与哲学是关于同一世界的不同语言”。

所以,波勒玛库斯用西摩尼得的诗句来反击苏格拉底也算是个必杀技了。

可惜,即便如此,苏格拉底还是用其强大的辩证法,循循善诱地将西摩尼得关于正义的定义演化为了:正义就是把对每个人有益的东西恰如其分地给人。

接着,他又通过探讨正义有什么用使波勒玛库斯将正义定义为:正义就是把有益的东西提供给朋友,把有害的东西提供给敌人。

继而,苏格拉底经过一系列类推让波勒玛库斯得出正义的人在妥善保管金钱方面更有用,保管金钱意味着不花钱,也就是钱无用的时候,正义才有用。

他又在此基础上几番推导,得出了任何事物都是——它们在使用,正义就是无用的;它们不使用时,正义才有用。

那么,如果正义是有时候有用,有时候无用,按照这样的逻辑,它的价值也就不是很高了。

然后,苏格拉底又通过类似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最懂防病也是最能传播疾病而不被发现、最强的保护者也是最有本事的盗贼这样的逻辑,类推出了正义的人是保存金钱的专家,也是盗窃金钱的高手,进而又推论出正义似乎是一种偷窃,只不过这种偷窃的目的是使朋友受益和使敌人受害。

至此,可怜的波勒玛库斯都快哭了,发誓赌咒他不是这个意思,但自己已经迷惑得说不清楚了,只能坚持认为:“我仍旧相信正义对朋友有益而对敌人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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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朋友是好人,敌人是坏人

苏格拉底见状便乘胜追击,转而追问:“你的说的朋友是指那些看上去高尚的人还是真正高尚的人?哪怕这些人看上去并不坏,但实际上与敌人相同”。

他这句问话的意思是说,所谓的朋友和敌人,是指那些本质上的好人或坏人,还是感觉上的好人或坏人?

波勒玛库斯很诚实地回答说:“人们似乎总是热爱那些他们认为是好人的人,而厌恶那些他们认为是坏人的人。”

结果呢,人们就是在“这个问题上人们老是犯错误,他们认为是好人的人有许多并不是好人,恰恰相反,这些人是坏人”。

也就是说,“这些犯错误的人会把好人当敌人,把坏人当朋友”。

苏格拉底指出,如果是这样的话,“正义对这些人来说就是对坏人有益而对好人有害”了。

请注意,这里苏格拉底带着波勒玛库斯进行了一个概念转换,也就是将朋友和敌人转换为了好人和坏人。

他紧接着强调道:“好人是正义的,他不可能不正义”,要不然就不能称其为好人了。

那么,如果按前面的逻辑推断下来就会成为:“伤害那些不可能不正义的人(好人)是正义的”。

波勒玛库斯赶紧拦住苏格拉底,表示 ,“不对,这个推论是不对的”。

于是,苏格拉底改为:“正义就是伤害不正义的人和有益于正义的人”。

至此,苏格拉底得出结论为:

“从这个结论我们可以看出有许多人看错了人,他们的正义就是伤害他们的朋友和有益于他们的敌人,因为他们的朋友中也有坏人,他们的敌人中也有好人。”

这样的结论显然是和前面确定的西摩尼得的意思——正义就是对朋友为善,对敌人为恶,正好相反了。

波勒玛库斯认为这个结果的原因在于,结论的依据有问题。

这个依据就是对朋友和敌人的定义,以前对他们的定义都是在自己看来的,是主观的,现在需要改为“不仅要看起来是好人,而且要真的是好人,这样的人才是朋友,而那些看起来是好人而实际上不是好人的人,这些人不是我们真正的朋友”,对于敌人也可以作相同的规定。

苏格拉底对此总结为:“朋友是好人,敌人是坏人”。

那么,前面所得到的“正义就是对朋友行善和对敌人作恶”要改为“如果朋友是好人,敌人是坏人的话,正义就是有益于朋友和伤害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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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伤害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正义的

讨论并确定了朋友和敌人之后,苏格拉底又带着波勒玛库斯对“正义伤害敌人”进行了讨论。

“正义岂不就是一部分好人去伤害其他人吗?”

“确实如此,一个好人必须去伤害那些坏人和他的敌人。”

那么,“当马受到伤害时,这种伤害使马变好还是变坏?”

“变坏。”

“这种变化表现在狗的优点或德性方面,还是表现在马的优秀或德性方面?”

“在马的优点和德性方面。”

“那么当狗受到伤害时,是狗的德性变坏了,而不是马的德性变坏了,是吗?”

“必然如此。”

以此类推,“当人受到伤害时,是人们作为人的具体优点或德性受到了伤害,因此他们才变坏的”。

而正义是人的具体德性,那么“受到伤害的人会变得更加不正义了”。

按这个道理讲,“音乐家能用他的音乐使别人不懂音乐吗?”“骑手能用他的骑术使人不会骑马吗?”

显然,答案都是不能的。

那么,“正义的人用正义能使人不正义吗”?或者说,“好人可以用他的德性使人变坏吗?”

“那更不可能的!”

苏格拉底指出,这是因为“热的功能不是使其他东西变冷”,“干的功能也不是使其他东西变湿”,“而是正好相反”,同样,正义的功能也不是使其他人变得不正义,变坏,而是变得正义,变好。

既然“正义的人是好人”,那么,“伤害朋友或敌人,或者伤害任何人,不是正义的人的功能,而是正义的人的对立面不正义的人的功能”。

也就是说,正义的人不会伤害朋友,也不会伤害任何人,用咱们的成语讲就是以德报怨,以直报怨(以德报怨最早出自《老子》,后与以直报怨一起出现于《论语》),不记别人的仇,反而给他好处,用正直回报伤害,相反,不正义的人才会伤害人。

到这里,苏格拉底得出结论为:

“如果有人肯定正义就是还债,而把债理解为欠敌人的伤害、欠朋友的助力,从而认为正义的人伤害他的敌人和有益他的朋友,那么说这种话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聪明人,他没有说出真理来,因为我们已经清楚地证明了,伤害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是正义的”,不管伤害什么人都是不正义的。

波勒玛库斯至此真正心服口服了,并表示“我准备与你并肩作战”。

这也意味着正义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定义都被苏格拉底彻底驳倒了。

接着,苏格拉底指出,“正义就是益友害敌”这句话应该是像佩里安德、薛西斯、底比斯人伊司美尼亚(政客),或者某些自认为手握大权的富人说的。

也就是这个正义的定义完全是那些搞政治的权贵所说,背后隐藏着他们强烈的政治企图,为的是给他们打压异己、挑起战事等搭桥铺路、涂脂抹粉,是用以说服人民的借口。

苏格拉底在这里向人们揭示的伦理观与孔子相近,他们都在告诫人们,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不是一个善与恶重复上演“零和”的过程,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是一个“善长恶消”的过程,正义的真正功能是“抑恶扬善”,是让人变得更正义,而非伤害包括敌人在内的任何人,这才是伦理的当然态度。


小知识

佩里安德

公元前7世纪古希腊科林斯的第二任僭主。

在位期间,他所统治的城邦获得了极大的繁荣。

他改革了科林斯的商业和工业,修筑了道路,开凿了运河。

他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热心于科学和艺术。

佩里安德也是古希腊七贤之一, 他的格言是“三思而行”。

薛西斯

公元前五世纪的波斯王,率大军入侵希腊,洗劫了雅典,摧毁了雅典卫城。


正当苏格拉底与波勒玛库斯握手言和,其乐融融,准备探讨另外再给正义下一个定义时,突然有个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他是谁?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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