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挫折、失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明白了为何痛苦、为何挫折、为何失败……然后,反其道而行之。

——坤鹏论

坤鹏论:我反抗,故我们存在-坤鹏论

一、认识到荒谬的三个结果

加缪说:“真正能让人深入思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自杀。要判断一种生活是否值得经历,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哲学。”

自杀,是加缪之荒谬思想的暗中主脉。

想明白了自杀,也就看到了荒谬,看透了荒谬。

加缪认为,除非逃避和自欺,很少有人能面对毫无理性的荒谬生活。

对待荒谬,我们需要:“不抱任何希望……完全地否定……与有意识的不满足。”

也就是说,接受荒谬,以它为出发点,把我们原先建立的一切虚幻知识与价值观全部打破,再重新开始建立人生观。

加缪提出了认识到荒诞的三个结果:反抗、自由和激情。

但是,加缪的重建价值区别于尼采用锤子击碎一切价值再全部重建。

他设立了一个永恒的价值原则,一切行为皆不可逾越之。

反抗,是加缪思想中最重要的部分。

并且,加缪早期的反抗与后期的反抗是不同的,理解了它,才是对加缪思想更高层次的领悟。

因此,坤鹏论拿出单独的一篇文章来介绍加缪的反抗。

二、知道荒谬意味着知道什么是不荒谬

如果世界是无意义的,人生是荒谬的,那么,是否就意味着生活不值得一过吗?人可以或应该“自杀”吗?

加缪对以上问题的答案是:No!!!

他甚至连“哲学的自杀”,或者轻易信仰某种宗教,或是接受某种哲学,都无法苟同。

自杀,就是向荒谬认输,就是毫不挣扎地认同了荒谬。

对荒谬有所觉醒的人应该第一步就正视自杀、正视荒谬。

正视自杀,就是认识到自杀是可能的,由此也就认识到了连生死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所以就没有理由不挺身反抗黑暗、邪恶、荒谬的行为,因为认识到自杀的意义的人,他一定也能认识到现实世界确实是充满荒谬和邪恶的。

正视荒谬,则是“活着,就是使荒谬活着,使荒谬活着,首先就是正视它”,而与此相应的哲学立场之一就是反抗。

因此,荒谬是对自杀的拒绝。

因为当我们意识到荒谬,说:“这是荒谬的”,恰恰证明了我们已经知道什么是不荒谬的,否则我们如何判断何为荒谬呢!

也就是说,在荒谬中我们看到了自己的不满,也就引导出了我们所真正欣赏的是什么。

这是否定思考法,是典型的逆向思维。

(注:可以看《任何事从它不是什么开始做减法 因为少即是多(上)》,在其中坤鹏论对这种思维法进行了专门的介绍。)

由此,我们可以知道,痛苦、挫折、失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明白了为何痛苦、为何挫折、为何失败……然后,反其道而行之。

比如:突然有一天,我们有了荒谬感,发觉自己只不过是社会的一颗螺丝钉而已,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向死而生,自然就知道该努力打造自己的反脆弱性,打破自己的单一性,多学多做,增强自己的多元化,从而让自己具有更高的信息熵,更多的可能性。

加缪说,“生活若是没有意义,则更值得人们去经历它。”

回避不愉快的经历,就是不反抗,而我们应当反抗。

反抗不是对没有意义的生活进行向往,而是即使生活没有希望也要存在着。

这种反抗其实就是承认自己的命运是彻底地失败了,而不是相信这就是命运,并屈从于它。

人生越没有意义才越值得过!

因此,对没有意义的生活的坚持就是对荒谬的反抗,反抗将生命的价值赋予了人,凸显了生命的伟大,存在的意义。

从加缪对反抗的阐述,我们可以看出,他选择的是一条中间道路:承认理性的有限性,但是,不会因为理性有限就完全否认它,而是完全接受它有限的力量。

“荒谬,就是确认自己的界限的清醒的理性。”

这种清醒的理性在面对荒谬时不是逃避,而是勇于与其共存:“问题在于坚持”。

加缪这个结论可以传递出两个意思:

一是,感知到荒谬的人,肯定会感知到失败、不愉快的经历,知道命运已经是没有希望的,这叫认清现实。

二是,不向命运屈服,从荒谬的逻辑出发肯定得不出存在的价值,但是,人们可以从反抗荒谬中,得出存在的价值。

所以反抗就是人为了维护自己的生命、维护生命的价值及尊严而作出的努力。

坤鹏论:我反抗,故我们存在-坤鹏论

三、对革命的反思与批判

对于反抗,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中表达的,和后来在《反抗者》中表达的,不一样。

尽管《西西弗的神话》名声更大,但是,《反抗者》才是加缪最重要的思想论著。

正如思想家阿兰·范基库特所说的:“读《反抗者》时我发现了一位真正的思想家。”

在《反抗者》中,加缪不再强调在无目的的过程中创造价值,而是强调在对现实的不正义、压迫、残酷现象的反抗中,肯定生命的价值。

他的出发点不再只是荒谬,而更多是价值的失落。

价值的失落,主要源于尼采所说的——“上帝已死”,社会堕落到虚无主义之中。

面对这种情况,哲学家开始重建新价值,他们所提路径主要是革命。

比如:尼采说,为了超人的理想,一切都可以牺牲;黑格尔说,历史在最后阶段达到绝对观念,为了这一目的可以破坏一切价值,为了未来可以牺牲个人;社会达尔文主义说,个体一直是、也必须是社会整体演进的药渣……

但是,正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卡拉马佐夫兄弟》中所说:“如果上帝不存在,什么事都将是允许的。”

加缪认为,这将导致法西斯主义和革命、先知式梦想,个体必遭其殃。

“如果没有美德,也就没有了律令,一切都是许可的。这句‘一切都是许可的’真正肇始了当代的虚无主义。”

“虚无主义不仅仅是绝望和否定,而且尤其是绝望和否定的那种(主观)意愿 。”

“我们这几代人,除了革命没有其他的信仰,这正是悲剧所在,因为革命即使在取得成功的时候,也仍然向我们展现出它恐怖的一面……”

“革命总是依据某种崇高的理论为剥夺人的生命提供借口,将杀人合法化。”

“大部分的革命都是以杀人作为自己的形式及特点,所有的革命或几乎所有的革命,都曾经杀过人。”

“革命既不是目的,也不应该成为信仰的对象,它是服务于正义和真理的一种方式。”

也就是说,如果革命不是以人本身作为目的,如果连生命这一最基本的价值都不尊重,那革命还有什么存在的合法理由?

对于革命的系统反思和批判,是加缪思想中最为深刻的部分。

正如雨果在《九三年》中所说:“在绝对的革命之上,还有绝对的人生。”

而加缪在195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也不仅是因为他卓越的文学成就,更是他对革命的理解,以及面对一切想要摧毁人的东西所进行的不懈斗争,还有作为真正作家所具有的道德良知。

加缪的思想深受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影响,对于革命的反思中闪烁着后者长篇小说《群魔》的影子。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正是借《群魔》向人们传递着:

不要迷信革命,在革命的崇高理想背后隐藏着罪恶的、不可告人的阴谋。专制和无政府主义不过是一个硬币的两面,革命是一种无意识的宗教,而专制也是一种宗教——专制在政治中死去,会在宗教中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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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我反抗,故我们存在

加缪创造性地提出了一个不同于革命的路径——反抗。

1.加缪的思想核心和人之行为底线

加缪被誉为人道主义的代表人物。

其人道主义就体现在《反抗者》中,反映在他的思想核心中。

该思想核心是:人可以不信仰上帝,但不能不信仰一种共同的、永恒的价值标准:它为道德提供了永恒不变的参照,为人的行为提供了一条不能逾越的底线。

这条底线是:人必须“遵循一种被所有人、每一个人所承认的共同的价值观”,“如果没有原则,混乱与犯罪就会统治世界”,一切都将被许可,人的生命权利和人的尊严将遭到肆意践踏。

“一旦承认了绝对否定之不可能,因为只要生存就是承认此点,那么第一个不容否定的东西,就是他人的生命。”

加缪这个思想核心是如何推导而来的呢?其中逻辑何在?

“上帝已死”虽然了导致了价值失落,毋庸置疑,也为新价值的产生提供了可能性。

荒谬感是因为价值失落产生的,而有荒谬感这种意识的前提是拥有生命,有了生命才有谈其他的可能,所以新的价值产生了——生命,而不是原来的上帝。

当生命成为新的价值标准时,它就和当初上帝是价值标准时一样具有普适性。

所以,不管是掠夺自己的生命,还是掠夺他人的生命,都是违背了普遍的道德命令。

由此,加缪得出结论:只要破坏了以生命作为价值标准的道德规范,其思想主张与行为都要反抗。

2.我反抗,故我们存在

反抗,不只是捍卫生命价值的手段,它自身也是一种价值。

这种价值的可贵之处并不在于它的自在性,而是在于它的创造性。

它是人在维护自己之所以为人的伦理责任中自己创造的新的价值。

所以,“我反抗,故我存在”,“反抗是存在的重要因素”。

由于生命的权利和人的尊严是每个人都希望拥有的。

于是,加缪最终定论为:“我反抗,故我们存在”。

“我”,指个人,“我们”,指群体。

因为反抗所要捍卫的价值观具有普遍性。

因此,反抗不是一种个体的孤独行为,而是必然涉及所有人,涉及“人类共同体”。

同时,生命之间息息相关,不能独立存在,生命皆同,都拥有存在的权利。

因此,我们也必须尊重其他生命存在的权利,尊重生命存在的普适性,这也是为维护自己的生命所作的努力。

我反抗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而是为了人性共同的尊严。

也就是说,今天我反抗社会的某个不公平,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许多被这个不公平压迫的弱势群体。

而且,“在荒谬经验中,痛苦是个体性的,一有反抗活动,人便会意识到痛苦是集体性的,是大家的共同遭遇。”

坤鹏论:我反抗,故我们存在-坤鹏论

五、总结:加缪的反抗

在《反抗者》中,加缪指出:

人可以通过反抗改变自己存在的荒谬性,并由此改变自己的命运;

反抗不是革命,反抗者有别于革命者;

真正的反抗者(荒谬者)是一个说“不”的人,然而他虽然拒绝,却并不放弃——他也是从一开始行动就说“是”的人,说“不”则是要表明自己的抗议;

反抗不是一味地全面否定,彻底否定的荒诞逻辑只能通向虚无主义,通向死亡和毁灭;

反抗必须有一个底线、一个限度——人的生命、人的尊严、人的自由;

反抗是对一切恶的断然拒绝和否定,因为作恶者已经践踏了人生必须坚守的底线;

反抗不能滥用,不能利用反抗达到专制,也不能过度使用暴力;

真正的反抗者(荒谬者)在拒绝荒诞或者恶时,在他说“不”时,要肯定和捍卫一些基本的价值,或者说,他之所以反抗,就是因为他认为这些基本价值必须肯定和捍卫,首先是人的生命权利,其次是人的尊严。

可以说,加缪的反抗,是以人的尊严、价值为基础,是一种平衡、适度、博爱的新人道主义思想。

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

在美德等传统价值观面临挑战的今天,

加缪的价值观和生活态度更像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让我们相信,

人类生命的存在,

需要依靠正向价值意义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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